本文作者是剑桥大学王后学院院长、安联和Gramercy的顾问Mohamed El-Erian,此前其一直认为美联储针对通胀的行动“太小太慢”,以下是El-Erian最新撰文。
发出追求目标的信号,同时悄悄地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,这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政治策略。如今,随着2023年的到来,美联储可能被迫考虑这样一个棘手的策略,虽然这并不是最佳方案,但美联储最终可能会认为它比其他主要选择更好,因为其目前已经远远落后于通胀,而通胀可能比包括美联储在内的许多人预期的更有粘性。
自2012年以来,美联储一直公开明确地致力于2%的通胀目标。起先,2%的通胀目标始于新西兰,而后便逐渐扩展到其他几个发达国家。这一目标被认为足够高,并能使经济进行资源重新配置所需的价格调整,同时避免陷入零利率陷阱,即人们认为不能再进一步降息以刺激经济。而且它被认为足够低,足以稳定通胀预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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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1、1989年12月,新西兰成为全球第一个正式订定通胀目标的国家;当时新西兰将通胀目标订于0%~2%,并成功地终结19世纪70年代与80年代的高通胀,这引起全球许多发达国家的效仿。
2、零利率下限(Zero lower bound, ZLB)即为,当央行政策利率降息至0%或趋于0%之时,理论上央行无法进一步将利率下调至负利率,市场也预期央行无法进一步将利率下调至负利率,故此时央行政策利率,将不会是市场预期惯用的重要金融指标。
近一段时间以来,通胀率一直大大高于美联储的目标,尽管美联储首选的通胀指标——个人消费支出价格指数(PCE)最近几个月一直在下降,但仍是其2%目标的三倍。
同样令人担忧的是驱动通胀因素的变化,这一因素不再是能源和食品价格,而是越来越多地来自服务业。
劳动力市场方面,最新的美国非农数据显示,11月工资增长0.6%,是普遍预期的两倍。工资的加速增长伴随着就业的强劲,在劳动力参与率不断下降的情况下,职位空缺人数仍是失业人数的1.7倍。再加上PPI下降速度低于普遍预期,单从服务业来看,就有理由担心通胀很可能继续超出美联储已经不断上调的预测,当然还有其他原因,包括全球供应链的重组、全球化性质的变化以及能源转型。
目前,美联储仍在努力遏制不断上涨的物价。去年,美联储长期以来一直错误地将通胀定性为“暂时性的”,并在最初撤出货币刺激时采取了“胆怯”的步骤。到明年年底,美国PCE可能不会跌至2%至3%,而是会相当顽固地维持在4%左右或以上。当通胀被允许“嵌入”经济体系时,就会发生这种情况。全球最强大的央行明年面临着两个令人不快的选择:抑制增长和就业以实现2%的通胀目标,或者冒着出现新一轮不稳定通胀预期的风险,公开认可更高的通胀目标。
当然,2%的通胀目标是否合适美联储就是一个问题,考虑到供应端的流动性、能源转型、所需的资源重新配置,当然,还有2010年代十年期间的负利率经验,3%至4%的通胀目标最终更有可能实现。
考虑到这一切,美联储可能会继续发出坚持达到2%通胀目标的信号,但实际上,其最终将追求更高的通胀目标,并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,公众会接受这确实是一个优越而稳定的通胀目标。
当然,这远非最佳方法,这很难实现,而且涉及微妙的道德问题,可能会让人们对美联储的问责制、可信度和自主权产生更多质疑。然而,考虑到经济不确定性和金融脆弱性的程度,美联储最终可能会认为,这种远非完美的政策方法可能是更好的行动方案。
我的一个好朋友曾经观察到,尽管最初的意图和努力是最好的,但一系列的糟糕决定往往很难让人迅速回到最佳状态。不幸的是,这正是美联储目前所处的境地,不仅是因为它在2021-22年犯下的两个政策错误,还因为它在此前10年过度依赖非常规政策。对我们所有人来说不幸的是,尽管通胀有所下降,但未来的道路不会很快变得容易很多。